按照这个速度,便是来年开春他们也去不了江南!
在北地过冬不是好事,公子近来身体不好,万一病了就很麻烦。
辛衣舒也说过公子这几月看着还好全赖体内真气护着,若还是他从前身子,这般奔波劳累怕早病倒了。好在辛衣舒精通药理,这段时日一直细心给公子调理身体,东烟总算觉得她还有点用处。
陆敬祯靠着软枕沉睡了一路,距离晋州城还有二十多里,他突然醒了。
车帘一掀,外头冷风卷入,他的指尖瑟缩了下。
辛衣舒忙落下车帘,一面将手炉塞给他:“入夜前就能到晋州,还要问什么?”
微烫的温度爬上指尖,瞬间将扑入车内的寒意驱散,陆敬祯没说话,又挑起窗帘往外看。
“下雪了。”他喃喃。
外头传来东烟的声音:“下了快半个时辰了,现下还不是很大,我们快些赶路,进了城让他们给公子屋内多置两个暖炉。”他说话时,忍不住低头哈气搓着手。
沿途树叶落尽,枝丫上已挂了一片薄薄晶莹。
寒风轻扫,又簌簌散落。
十四年前,他从晋州城逃出来那晚也下着雪。
风雪很大,河水冰冷刺骨。
他的书童告诉他前头有座破庙,让他先行,他缓一缓便追上来。
后来他在破庙冷得昏过去好几次,他没等到他的书童。
他以为他要死了。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是郡主那口花雕酒救了他。
远处,一片灰蒙蒙中,陆敬祯看见那座破庙在风雪里若隐若现。
他微微挺直脊背。
那座庙竟还在。
破庙不仅还在,似乎是有人修葺过,外面的墙体重新上了色,瓦砾也翻新过,看来是供人路过歇脚的。
车队在外头停下来。
东烟去前头传令大家原地休整片刻,回头见陆敬祯从马车上下来,他忙跑过去。
辛衣舒抱着件狐裘要下来,东烟上前接了裹在陆敬祯身上:“公子要进去?”
陆敬祯拢住裘氅:“不必跟来。”
辛衣舒便没下来,她撩着帘子问:“我家夫君何时还热衷于烧香拜佛了,我怎么不知道?”
东烟:“……”他也不知道。
孤庙外静悄悄的,显然无人看守。
当年后来是怎么离开破庙的,陆敬祯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是在马背上醒来的。
他被人抱着,那人说是在路上捡到他的。
他说他姓孙,叫孙晋,此番是要回老家相州去。
回相州的一路,他一直在生病,时常昏昏沉沉,但孙大哥把他照顾得很细心。
他其实认出了那是郡主的侍卫,那晚上在破庙里,他见过一样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