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秅一族的部落,乌仁图娅的命令比圣旨更有威严。
郁润青拿额娃很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帐子里。
帐子里有一张胡床,胡床上铺着凌乱的毡毯,一旁的火盆燃烧正旺,帐内暖和的简直有些燥热了。
郁润青裹着外袍,侧身躺到胡床上,盯着那火盆,一时又出了神。
一个月前,她就是在这里醒来。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累极了,睡一觉而已,连梦都没有做,睁开眼却身处于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面对一群全然陌生的面孔。
那一刻,她真像是身处异乡,随便走进一家路边茶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滔滔不绝,讲得面红耳赤,口水飞溅,那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好戏后,猛地一拍惊堂木,道一声请听下回分解,便惹得众人连连叫好,满堂喝彩,唯独她深陷在云山雾罩中,不肯相信自己就是那书中人。
可是,也容不得她不信。
郁润青用指尖抵住心口,薄薄绸衣下是一道凸起的疤痕。
有人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是谁?想不起来,只隐隐记得那把剑很凉,像寒冰一样,即便伤口愈合了,那股子冷意也残存在体内,害得她如今格外怕冷。
自称是她徒弟的少女说,她是被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所伤,一剑贯心,当场毙命,幸而徒弟的法器非同一般,才没叫她魂飞魄散,那之后又带着她的魂魄和肉身一路辗转来到了阿郎山。
阿郎山
钟知意撩开帐帘走进来,便见郁润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地唤了一声:师父。
郁润青朝这边看过来,眉头微微一皱,眸光难掩稚气,她有些别扭地说:你别这样叫我。
可我不叫你师父叫你什么钟知意也很为难,师徒之间,总不能直呼其名,太大逆不道了。
郁润青抿着唇,思索片刻,不情不愿地说:随便。紧接着又道:我究竟几时能离开这?我想回家,我想见我师姐。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生子不知父母恩,面对这样一个十分孩子气,近乎有些任性的师父,钟知意才算明白自己从前的脾气多惹人头疼。
这个思忖好半响,钟知意斟酌着说道:乌仁图娅的意思是,你现在,还不能算得上是一个活着的人,乌秅一族的秘法虽然可以缝补你的魂魄,但离了神山之境,魂魄照样会散去,所以你要在这里等一等。
郁润青坐起身,目光灼灼:等什么。
等封印在玹婴眉心的那滴心头血。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简单明了,可钟知意实在很难说出口,毕竟这滴心头血背后牵扯了太多事,饶是她知道内情并不多,说起来恐怕也得说上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