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令溪听着有趣,遂接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兴许是有令溪的庇佑,我以会试第一的名次进了殿试,又被先帝钦点为一甲第二,是为榜眼,说来也是缘分,我会试的时候,主考官是岳父,按理来说,我也应当叫岳父一声老师,再后来,我通过了博学宏词科的考试,到了御史台做官,有一日你来找岳父,我才知晓你便是岑家的女儿,不久后,我向岳父求娶你为妻,岳父欣然同意,一年后的春三月,我们正式成婚,这些年,因为有你,我才可青云直上,一直到现在。”
闻澈说完,空气中瞬间陷入了寂静。
岑令溪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怎么跟我听过的戏文里唱的一样,官家娘子机缘巧合下与白衣书生相结识,两人经历了种种,最后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结为夫妻。”
闻澈缓缓匀出一息,他方才说完,看见岑令溪一时没有说话,还以为是她通过这些零碎的片段想起了些什么,听到她只是这样感慨,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那戏文里唱的都是郎才女貌,我们令溪可不是空有皮囊,未出阁前,也是长安第一才女,我曾在地方上做了一年的官,令溪留在京中陪岳父,那一年我们往来的诗歌唱和后来都编成了一本诗集。”
他这谎话说得面不改色,让岑令溪找不出任何纰漏来。
末了,他又补充道:“等明日我们回家后,我便取出来,与你看看。”
岑令溪点头应了。
岑令溪听他这样讲了个开头,越发想补全自己遗忘的那部分,便又问闻澈,闻澈也回答地很是从容,就好像那些事情本就是发生过的一样。
但只有他自己知晓,撒了一个谎,一旦被问起,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上,最终织成一张谎言的网,里面不会有几句真话。
他不信这是南柯一梦,也不信在观音殿前抽到的那三支寓意离别的下下签,只愿意相信岑令溪对那支空白木签的解释——他们之间的缘分,不由天定。
只要岑令溪不想起来,这些就都是真得。
即使在若干年后的某天,她突然想起来,那也无妨,闻澈相信,时间会解决这些所有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全然黑了,岑令溪也靠在他怀中睡着了。
岑令溪做了一个很冗杂的梦,梦中的内容光怪陆离,走马观花,闪过了无数的人影,梦中的闻澈也远不是自己这些日子看到的样子,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
她听见自己问过闻澈是要报复她么?而闻澈的回答只有很干脆利落的一个字,“是。”
她也听到了自己苦苦哀求闻澈放过自己。
还有闻澈捏着自己的后颈不松开的样子。
她蓦地睁开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