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真诚地在请教。
“你......”她艰难地出声,嗓音不自觉地在发抖,“你都想起来了?”
从恢复记忆以来,沈昭缨时常在想一个问题,等鹤青重新记起他们的一切,会是种什么感觉呢?
预想中的画面都没出现,她只是站在那里,不出一言。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幼时读过的圣贤书突然跳入脑中,可惜她很少做梦,只有在午后醒来时,她抱着被子直愣愣地坐在床上,感受着零星的痛意弥漫上心头。
鹤青紧紧盯着她:“回答我。”
她的思绪重新飘回,死亡是种什么感觉?
被妖魔吞噬血肉,她应该说痛的。但她真没什么感觉,那时她一心想把鹤青送出去,从自毁元神到重塑魂魄,她只觉得在混沌中飘荡了许久。
她眼神飘忽,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感觉,非要说的话,大概有那么一点后悔吧。”
“后悔什么?是后悔自毁元神,还是后悔把我推出去?”
他步步紧逼。
沈昭缨不喜他这样寸步不让的姿态,蹙眉道:“都不是。后悔连累了你,把你卷入是非之中,不仅仅是你,师父师妹大抵也是受了我的拖累。要是我能再强一些,也许就能改变死局。”
他眸中划过浓厚的失望,厉声问道:“你就没有想过与我同生共死吗?你抛下我时,有没有想过……我是否会痛?”
“你就这么残忍,独留我一人在世间,让我日夜面对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鹤青嗓音不自觉带上哭腔,他顿觉丢脸,抹了一下发红的眼尾,
“你既觉得我是一个无关紧要,可以随意抛弃之人,又何苦再来找我?”
他说完这番决绝之语,连屋子也不要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
正是暮春时节,鸢尾花已经抽出枝条,将要开花,沈昭缨挽起长发,开始每日例行浇水。
“他还未答应吗?”
知韫坐在摇椅上,经过数月的调理,她身子已经康健许多,气色看着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沈昭缨忧愁万分:“别说答不答应了,我现在连他面都见不着。”
她这才发现,就算在同一个宗门,一个人想要刻意避开她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从他上次生气离开后,已经有一个月了。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虽然是单方面的,她不确定地想。
知韫提醒她:“师父已经在催了,再耽搁下去,恐怕线索全被抹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