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气!
她的瞌睡都被吓跑了,但是缺觉的烦躁却没有消减半分。
贺知昭自知理亏,不理会她的嘲讽,走到她身边,挪挪她的膝盖,给自己腾了一块儿地方坐着。
秋月烦他:“对面坐去,我要补觉。”
经了这么一出,贺知昭已经忘记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了,好声好气地道:“都这个时辰了,别睡了,不然晚上该走了困了。”
秋月翻身坐起来:“你有什么事?”
这可提醒贺知昭了,他立刻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语气恼怒地道:“你还问我有什么事?你在陈府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秋月见他旧事重提,更烦躁了:“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贺知昭见她这副不痛不痒的表情,气到极致反而变冷静了。
“你看着我,我们好好把话说清楚。”
秋月直视着他:“说就说。你说吧,从哪开始?”
贺知昭语气沉静:“就从陈府花园发生的事情开始说。母亲和姑母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想到那个场景,秋月下意识觉得很委屈,但她忍住了这不该有的情绪。很平静地道:“没什么想的。什么都没想。”
贺知昭拆穿她:“你撒谎。你听到她们谈论我的婚事,听到她们谈论具体的人家,你什么都没想?”
秋月微嘲:“你觉得我应该想什么?想,啊你要成亲了,我们见不得光的私情就要结束了,我该何去何从呀?”
“你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关系的?”贺知昭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一段见不得光的私情?”
秋月被他眼里的悲伤刺中,她恼怒地道:“要不然呢?你来说,我们之间算什么?明明是你在谈婚论嫁,明明她们是在给你拉红线!为什么现在,你反倒像一个受害者一样?”
贺知昭不理会她的控诉,固执地问道:“如果我和别人成亲了,你会怎么做?”
秋月看着他:“你会放我离开的,对吗?”
贺知昭眼睛都气红了,“离开”这两个字,光是这样听一听,他就已经觉得心里酸涩胀痛得不行了。
“所以,你早就想好退路了。”他说的是肯定句,不是问句,神情似哭似笑。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他筹划两人的未来的时候,在他想着如何转变她的身份的时候,在他筹谋怎么取得父母同意的时候,秋月居然在想退路!在想着一拍两散!
秋月被他的情绪感染,率先落下泪来:“你和我的身份差距,注定是我处在一个被安排、被取舍的位置,我提前想想退路怎么了?”
她的这番反应,让贺知昭的心中刹时又盈满了怜惜之情,他抬手去拭秋月的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一颗一颗的,又重又疼,砸得他的心都开始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