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金血液飞溅,溯宁如同为锁链掌控的傀儡,被禁锢于虚空。
她偏了偏头,又是假的么?
血脉中骤然燃起滔天烈焰,将锁链也焚烧殆尽,她的神情只见一片漠然。逝川落在手中,镇魔塔的力量再度显化为金羽,漂浮在她身周,展露出无尽杀机。
溯宁向前踏出一步,金羽汇聚为洪流,向她撞来,她面无表情地握住逝川,顿时有冲天剑意四散而开,将金羽绞灭。
力量冲击下,镇魔塔光辉明灭,不断震颤,昊天旻气血翻涌,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脸上隐隐现出惊异与忌惮之色,运转周身力量,强行再催动镇魔塔。
这是神族帝君的法器,因昊天旻体内流着与他相同的血脉,才能勉强驱使镇魔塔。
此时,镇魔塔内,溯宁行走在仿佛无穷无尽的虚空中,力量生灭,她周身泛着灿金,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肆虐的幻象中,她有些忘了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意识中只剩下杀戮的念头。
镇魔塔有浩然无俦之力,就算溯宁没有为其所戮,也会迷失其中。
她漫无目的地向前,直到不可知的深处,眼前忽然有萤火般的微光亮起。
水滴坠落,激起圈圈涟漪。
前方,枯骨跪坐在地,为道则所缚,低垂下头颅。
就在溯宁出现的刹那,白骨上飞快有血肉长出,恍惚中,现在与过去相交错,为昊天氏道则所缚的女子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眼前身影。
她看的不是溯宁,而是面前着帝君冕服的神族。
‘得诸天道的预言必定应验。’身处危亡之境,女子脸上却不见惧色,反而轻轻笑了起来,像是在嘲讽什么,‘帝君也会因此感到畏惧么?’
‘畏惧,注定将要丧失的权位?’
预言——
女子抬眸,那双眼像是透过面前身影,穿越数千载时光,看到了出现在这里的溯宁。
她面上笑意骤然深了许多。
目光相对之际,眼前画面生出裂痕,破碎为无数灵光。灵光化作飞鸟,发出一声嘹亮长鸣,撞入了溯宁眉心。
‘当归墟倒流,混沌的翅翼遮蔽天地,儿子会踏过父亲的血,业火燃遍四海八荒,让诸天的权柄交替。’
枯骨开始在溯宁眼前风化,金羽如同潮水而来,要将她淹没,身后,深渊也张开了巨口。
眼底灿金纹印亮起,她忽地笑了起来,像是对一切都已了然。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族,昊天氏帝君,太……
镇魔塔中,深渊蓦地张开窥伺的眼,降临于此。
莫可名状的力量将溯宁视作所有物,在她身周卷起风暴,冲散了金羽形成的洪流。黑暗中,阴冷粘稠的潮水自脚下悄然漫开,在无声无息间涌流,要将她淹没。
逝川悬停在空中,不再转动,四下安静得过分。
溯宁意识涣散,眼中神光黯下,只剩一片近乎虚无的空茫。
她跪坐在虚空中,阴冷粘稠的潮水覆上周身,逐渐将她半边身体都掩过。鸿蒙未开前的混沌侵袭,她的身体像是随之消解,将要与潮水融为一体。
她本就是深渊已捕获的猎物——
像是有水滴落的声音响起,黑暗中,时间好像失去了意义,这是溯宁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虚无与空寂。
深渊在她耳边低语,蛊惑着她坠下,与祂同化。所有的痛苦与怨忿,都将在深渊的混沌中消解。
但她记得,自己还有事没有做完。
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覆过半身的潮水忽然停止了流淌,在漫长的僵持中,上方虚空被撕裂出狭长罅隙,从中漏下一缕天光。
将被拖拽入深渊的溯宁缓缓抬起头,天光落入了她眸中。
镇魔塔外,南明行渊拂袖逼退昊天旻,漆黑翅翼伸展,几欲遮蔽日月。
留在溯宁身上的禁制破碎,他自是有所察觉。
不过纵她又遇上什么麻烦,与他也没有关系,当真计较起来,他如今也不欠她什么,又何必管这闲事。
南明行渊心中分明是这样想的,却还是在意识到变故时便回身折返,不假思索地闯入了雷泽。
连他自己,都对此感到始料未及。
既然已经来了,如今便不是思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机,南明行渊看向昊天旻,平素云淡风轻的笑意敛去,他脸上现出凛然霜色,尽显肃杀。
南明行渊早已入天魔境,就算因入归墟修为折损,至今还未得恢复,昊天旻在他面前也难以占得上风。
无论昊天氏的道则有何等威力,昊天旻尚未晋位上神,便还未彻底掌握以血脉传承的道则,令其尽为己用。
何况作为与神族对抗而生的造物,魔族身体强横,诸法不侵,要伤天魔,需要已入上神境的神族亲自出手。
在与南明行渊的交锋中陷入颓势,昊天旻心中可谓惊怒交加。为杀溯宁,他已经做了周全筹谋,以诸般手段确保事情不会外泄,引来仙神前来助她。却没想到如今还未事成,却有魔族突然强闯入雷泽,让他措手不及。
“敢在九天放肆,你是想为神族所共诛吗?!”他撞上身后参天古木,体内气血翻腾,还未来得及显化的法相破碎为数点灵光,向南明行渊厉声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