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至,太后不顾这漫天的雨势也赶到了紫微宫,此刻太医已经在为皇帝诊治。
通明的灯火让殿内亮如白昼,太后眉心紧蹙,始终盯着屏风之后晃动的人影,任嬷嬷怎么劝慰都不肯回宫休息。
屏风之内,三名太医为皇帝诊治了许久,但无论如何施针,皇帝却不见有任何动静。三人面面相觑,额间的汗水浸湿了衣衫。
皇帝看样子是自己摔倒了,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是被刚过脚踝的脚踏给绊倒的,显然皇帝醒时的神思便已经十分浑噩了。
其中一人小声道:“圣上的病是院首断的症,咱可不能乱说。”
“可是这更像是……”
另一人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咽了回去,“毒入骨髓,无力回天”这几个字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太医院院首何等威严,他断的症谁人敢翻便是将自己的医术与仕途都放在砧板上,相较于计较病因,眼下他们为难的是面对太后的说辞。
似做了某种决定一般,三人相互看了一言,而后纷纷前往殿内,以皇帝恐是伤了神识为由搪塞了过去。这该说的他们知无不言,而不该说的,也是闭口不谈。
在听完几人的陈述之后,太后眉目深沉,久久不松。
她神色略有些憔悴,并不理会几名太医,抬步越过几人便要往御床而去,嬷嬷想要去扶却被她推开。
灯火之下,太后端着垂老的眸光看着御床上紧闭双目的皇帝,眸中瞬间有了湿润之意,她伸手摸了摸皇帝的面庞,上面有他自己划出来的伤口,那些时日他反复弄伤自己,最后太后不得不命人将皇帝捆上。
念及此,她又垂眸看了看皇帝手腕的位置,上面的伤口还带着乌红的印记。据太医查看,如今皇帝这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皇帝自疯癫之后,除了伤人之外,还时常有自残的行为。
自小,她便将这个儿子保护得很好,从未磕着碰着,却不曾想,他会这般将自己的命搭在这皇位之上。先帝曾言,得江山容易,坐稳江山难,此刻她才明白这话的重量。
皇帝病得稀奇,她心中早有所猜测,但这满宫之中却无人告诉她一句实话。
太后的手带着些许颤抖,她抚了抚皇帝已经有了银丝的发,止不住落下一滴泪。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子,却是个吃人的窟窿啊……”
众人便候在殿内,遥遥地守着这对母子无声的陪伴,直至夜雨渐小,东方即白,候着的内官遂才听得太后定静的声音吩咐着。
“召宗亲王和太庙礼正入宫。”
三日之后,朝堂之上,太庙礼正得太后授意正式授封宗亲王为东宫太子,并将在月末于天台山正式举行传位大典,在此期间,央国由太子摄政。
而至于轩帝,帝宫却是未有多的交代,这难免不让民间有了许多的揣测。
清晨,一辆宝驾直冲帝宫东南门处,宫卫欲阻拦,却见马车之上女子双目赤红,手持先帝的青龙剑直指阻拦的宫卫。
“让开!”
合德有青龙剑在手,宫卫不敢阻拦,当即放行。宝驾一路疾驰,至后宫方才停下。
合德丢开手中的长剑,一路放开步子往紫微宫跑去,至宫门前,便见长寿宫的嬷嬷候在了那,她还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今日旨意刚下,太后早就料到合德定然会来,因此早早便命人在此候着了。
合德被几名嬷嬷拦下,此刻她脸上尽是泪痕,早没了平日里的气度与仪态,只是一个劲地向往内冲,由得珠钗掉落甚至划伤了自己。
“你们放我进去!我要见父王!那是我父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