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唉了一声,说:“我是过来人了,要我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咱们郎主又没有什么坏习性的,学识还高,已经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我也看得出来,夫人在娘家时定是养尊处优的,嫁给郎主这种一穷二白的人,还是便宜他了……”
阮妤娘咬了咬唇,犹豫道:“王妈妈也觉得我这段姻缘是错吗?”
“这我可不敢说,郎主毕竟还年轻,将来也不是没有平步青云的机会,这种事,谁又说得准?最重要的还得看您。”
“看我?”
“是啊,”王妈妈点头,“我也不是念过什么大书的,讲不来好听的话,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过日子毕竟少不了柴米油盐,偶尔磕磕绊绊也是难免,不如静下心来想一想,您究竟还愿不愿这么继续过下去?”
“我明白了,谢妈妈指点迷津,”她顿了顿,又呢喃,“其实我娘从未教过我这些……”
说完不由自主地哂笑,在这世上,怎么会有她那样的娘?
吃罢饭,王妈妈提着菜篮子出去买菜,阮妤便走到花墙边上喂鸟。
这一只玄凤鹦鹉还是两个月前,她和他上瓦市闲逛,从鸟贩子手上买来的。
当时这只鹦鹉还很小,还受了伤,鸟贩子便打算将它折价卖了,她见它嫩黄的一小坨,被鸟贩子冷落在一旁,可怜兮兮的。
褚少游见她的目光在它身上停驻,便问她喜不喜欢。
她点点头,于是他便将它买了下来,还买了一个精美的鸟笼用来养它。
可现在看着笼里的鸟,精心喂养了两个月,已长大了不少,可无论怎么上窜下跳,都只能待在小小的笼子里,再观自己,她又何尝不是一只挣脱不出牢笼的鸟?
这些日子里积攒的怨忿,突然沉甸甸地涌了上来。
今日隔壁瑾国公府似乎在办寿辰,一大早便来了不少的宾客,这会隔着花墙还能听到远处的院落传来戏曲声,唱的是五女拜寿,热闹非凡,再想起自己冷冷清清的一人,心头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决堤。
在家时,她从来不敢掉泪。
流泪在她娘那里是无能懦弱的体现,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流过一滴泪了,她原以为,她已丧失了这个本能,可刚抬手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早爬满泪痕。
于是用手背去擦,可那些眼泪却像是淌不完似的,无论她怎么擦拭,最后却越来越多。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抬臂打开了鸟笼,把那只鹅黄的小鸟捧了出来。
“小梨,我放你走好不好?”
这只鹦鹉早就认了她为主,即便放它出来,也只乖乖伫立在她手指上,低头啄着身上的羽毛,毫无离去的意思。
“小梨……”她微恼地催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