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粗鄙的日子,他本就瞧不上眼。
他不过……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去到那个阉人身边而已。
况且,一个阉人,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若她过得不好,不外乎往后他肃清宦官之流时,留她一命,赠她一笔银钱做补偿。
这样想着,萧黎原本烦闷的心逐渐平和。
*
从市集回来,已是午后。
并未休息太久,时窈便开始忙碌着做起月团来,倒水,和面,又准备各式各样的馅料。
萧黎想通了之后对时窈的补偿后,心中也轻松下来,颇有些新奇地看着时窈忙碌着。
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这样过过拜月节。
幼时被人欺凌,拜月节于他不过是寻常的一天;后来得了权势,便是百官或真或假的恭维,以及一箱箱名贵的珍宝……
像这样,看着一个个月团如何诞生,听着乡野村庄特有的虫鸣,是人生头一遭。
只是……时窈大概真的没有厨艺天赋。
萧黎眼睁睁看着她水多了放面,面多了加水,直到和了足足半盆的面,面团仍坑坑洼洼的。
最终在时窈再次想要添面粉时,萧黎黑着脸上前:“你去忙别的吧。”
时窈被惊了一跳,待看见他的动作,才反应过来他要揉,手几乎习惯地为他将宽袖束起。
萧黎一怔,继而若无其事地揉起手中的面团。
时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索性拿起一旁的金鱼花灯,点亮里面的烛火,踩在木梯上,便要悬挂在门前两侧。
待挂好一枚,她突然轻声唤:“阿黎。”
萧黎正在忙碌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抬起头,正望见橘黄的烛火下映出的女子清丽的面颊。
“没有歪吧?”时窈问。
萧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花灯,朝两侧扫了一眼,他点点头:“正好。”
时窈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晚的时窈,似乎总是在笑,包月团的时候在笑,炸团子时在笑,坐在花灯下,安静赏月的时候,仍在笑。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月光明媚,映照得村庄如蒙了一层银纱。
二人静静地赏着,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去多久,时窈变戏法一般,从袖口拿出两盏河灯。
萧黎微怔,那河灯,正是自己之前买的那两盏,他早已抛之脑后的东西,她却始终随身携带者,万分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