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飞雄心脏是骤停的,接着才是呼吸,像是全世界的光亮都有一个开关控制着一样,黑暗是一瞬间笼罩下来的,不是一点点地吞噬,是倏然的,毫秒之间的事情。你甚至满脑子还在想上一条没有剪辑好的广告片子,影山难得能够一遍就将题词板上的宣传语流利地念完,镜头下的这个人,比用肉眼看到的还要帅气一些。当然了,你觉得这一切都比不过赛场上的他。
不过如果再早一秒钟被同事发现,也许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了吧。辛酸之余有些可笑,你居然因为连续通宵超过四天猝死了,这难道就是卑微剪辑师的悲惨结局吗?
这个浮在你之外的你听着急救车的声音,摇了摇头,对正在用力地按压着你的心脏的急救人员说:“算啦,社畜难逃一死啦。”
还有闲心开玩笑,你真是佩服自己。
隔着时差你这里是深夜,在另一个半球的影山那里是正午,今天才是世锦赛第一场,他还要在大洋彼岸待上成月的时间,同事们赶忙通知了你在京都的父母和关系比较亲近的友人,这时候帮着你打点的是影山在国内具乐部的队长昼神福郎,和影山的关系在队内公开后,聚餐时你们见过几次,是个挺成熟可靠的成年人,和偶尔幼稚的影山可太不一样了。队长在医生宣布抢救无效之后守了一夜,一直等到你的父母来。
“她的事……告诉飞雄了吗?”你听到你的妈妈握着队长的手这么问道。
“还没有,他那里,”队长顿了一下,“应该正在比赛。”
“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一脸严肃的父亲突然开口。
似乎全世界都在瞒着影山飞雄这件事,而似乎全世界除了他,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你看着电视直播里依旧神采飞扬的他,只想着这样就好。他大约也不会觉得你已经有三天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是很反常的吧。毕竟一头扎进排球里的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十日时他们再次拿下一场胜利,是至今为止日本队获得的最好名次了,国内新闻铺天盖地几乎都是对他们的祝贺和期望,ntv的记者带着压抑住的喜悦采访刚刚从赛场上下来的影山,身后的队友笑着揽过他的肩膀,你看着他眼里的光,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遗憾。
你想拥抱着胜利的他,对他说千遍万遍的「太棒了」,而不是变成罐子里的一团灰,守着这个只能停留49日的破灵魂在这里无用的哭泣。
“影山选手,现在感觉怎么样?”记者问他。
“很兴奋,希望下一场比赛立马就开始。”不愧是他会说的话。
“国内的大家都在为这次的胜利欢呼,您有什么想要对粉丝们说的吗?”记者似乎只是想听他说多一点话。
影山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眼睛看向镜头,你不自觉也坐直了身子看向他,接着他说:“这一次回去我想要和大家介绍一个人,然后把奖牌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