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这才缩回手,笑道:“小娘子人俊,心也善。”
梧桐微笑回应,忽然感觉到裙子似被拉扯,转头一看,原来是妮妮的小手在他的裙摆绣着暗色紫金花纹的边缘摩挲,眼中透出羡慕的光芒。
老妇人发现了,立刻将妮妮的手拉回去,斥道:“可不许乱摸!” 又对梧桐赔不是:“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见小娘子衣裳好看,喜欢的很。”
梧桐对妮妮露出可亲笑容,用眼神告诉她没有关系,果然妮妮脸上的紧张消失大半。
感觉自己有点力气了,梧桐便直起身,端正坐姿。
老妇人又说:“公子和小娘子感情真是好啊,手一直牵着。”
按说被人当面这样提出来,两人正常的反应该是撒开手,梧桐的笑僵在脸上,顾淮修却将他的手握住,左手还伸过去在他胳膊上拍了拍,笑着对老妇人说:“我这内子,就喜欢握着手。”
梧桐感觉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真好!” 老妇人由衷地说,眼睛里就泛出泪来,摸着妮妮的脑袋说,“要是我那儿媳妇还活着,哎……” 说着不禁抹起泪来。
“婆婆,你儿媳出什么事了?” 好容易转移了话题,梧桐赶紧问。
老妇人陷入回忆中:“我这儿子愚笨,要什么没什么,原本娶媳妇的事情想都不敢想,九年前的一个冬天,我们也刚刚在青绿城落脚,有一天收摊的时候,来了一位姑娘,那么冷的天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手上脚上都是冻疮。她说她什么都愿意干,只要能给口饭吃,给个地方住……我见她可怜,就留下了,这姑娘又能干又勤快,也不像其他的人那样瞧不起我那笨儿子……后来,他们就成亲了。”
“原以为从此一家人过上太太平平的日子,可没成想,媳妇生下了妮妮后,就得了一种怪症,我们穷,只能淘些药渣子来吃,终究还是没有留住她。” 老妇人悲伤地说着。
而前面赶车的汉子也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呜呜声,似乎勾起了伤心事。
时隔多年,那大个子汉子听到谈及他妻子时还忍不住哭泣,可见对亡妻的刻骨之情,梧桐不禁唏嘘,这便是天不遂人愿么。
顾淮修问道:“恕在下冒昧,可否问一下是何种怪症?”
“ 不知从何时起,她只要受了一点伤,那伤口就一直好不了,有时候还冒着黑雾,后来哪怕是磕碰一下,也会出现伤口……” 老妇人的眼泪又流下来,“最后走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梧桐想不出这是个什么样的病症,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跟母亲好好学点药学医理,只是黑雾这个东西,听起来颇觉耳熟。他看了看妮妮,小姑娘显然对母亲并无太多印象,因而祖母的这番话,并未让她有什么情绪的波动,还是懵懵懂懂地,还伸出手去帮祖母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