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态度从容,叫出秦鱼的名号,但也有转折。 “小鱼公子刚救圣驾,也授我朝廷五品轻都少尉官职,你我也算是同僚,莫非小鱼公子是想为难我吗?” 周正笑眯眯的,软硬兼备软在态度,硬在一百护卫纷纷拔刀。 刀刃可见。 秦鱼眯起眼,手指抚着干将剑柄。 “小鱼公子?” 帝都码头来往船只太多了,自户部忽然封码头彻查的时候,便是商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何况来往船只中有不少权贵。 当然,也有不在朝野但名望很高的世家。 包抄的码头内有三艘船是比较特殊的。 “她是小鱼公子?妈的,那个采花贼!靠!”秦鱼没在意,但一路上一直都有两艘船跟着。 不就是那两侯府公子吗,因为不知道秦鱼来历,又不甘心吃瘪,就一路跟着,想看看她到底是哪边的人,敢那么嚣张。 现在是知道了。 有救驾之恩热乎着,他们倒也不敢动手,但看到户部的人跟她对上,两个公子又来劲儿了,都跑到甲板上等着看秦鱼找死。 他们兴致冲冲,高声取笑秦鱼,得意得很。 他们有背景,也不怕周正找他们麻烦,左右是纨绔,自有纨绔被宽容的地方,然而他们也忽被管家扯了袖子。 干嘛干嘛,老子开心着呢! “公子,公子,看后面!” 后面怎么了? 侯府公子往后一看,看到了有三艘船也被官船包围了,船体低调,人也低调,然而问题在于他们的管家认得他们。 侯府公子瞧到中间那艘船甲板前面站着的男子,他愣了下,“这谁?” 管家:“……” 说你是纨绔,你还真一点眼力跟脑子都不长啊!这个人去年在宫宴上可是声势不小! 秦鱼也听到了管家的话,虽好奇后面的船上来了什么人物,不过眼前周正还在呢。 户部代表朝廷,朝廷代表权威,明面上是绝对不能硬抗的,所以 秦鱼轻轻一笑,“我这人胆小怕事,哪里还能为难人,但就是因为胆小,才不敢不负责,周大人可知道这船上的人是谁?” 我当然知道,是荆临侯,一个掌握有蔺珩重罪证据的人。 周正心中暗想。 上不上? 但周正明面上不敢说,只笑笑说:“希望不是我户部要追查的嫌疑人吧。” 秦鱼:“我也希望不是,毕竟户部要抓的人跟相爷要抓的人总不会是同一个吧。” 说完,秦鱼掌心一翻,指尖挂了一块令牌,上面一个蔺字。 周正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确实没想到秦鱼竟主动撕裂一个口子。 把蔺珩拉出来了。 那他如果要强行让人上去,就只能把越帝拉出来,也就是把帝王跟丞相的斗争摆在明面上。 这样的罪过他不敢担当,因为会引起一系列剧变。 但想到上面下的死命令,周正浅浅呼吸一口气,挤出笑脸,“原来小鱼公子是奉了相爷大人的命办差,不知是抓捕何人?” 秦鱼:“坏人。” 周正:“……” 场面有些胶着了。 气氛也有些古怪。 护卫们僵在那里,看着秦鱼把玩着那个令牌,不知道要不要动手,周正沉吟片刻,说:“相爷是朝廷栋梁,他要办的人,必也是朝廷要办的人,我看小鱼公子只是孤身一人,押解这个犯人恐怕不太方便,要不我等代劳或者帮忙?” 秦鱼:“相爷说他一定会派人来接我,我要是被别人接走了,他会生气的吧。” 这话周正是不信的,据他们探得的消息,相府那边对这个小鱼公子并无多少助力跟安排,而这个小鱼公子一向狡诈,估计是诈他的。 “相爷气度宽宏,不会的,来人,上船!”周正不想再耽搁了,咬着牙下令。 护卫们的刀终于全部出鞘了。 刀光森冷,附近百姓们都吓得不敢动,商旅们也一个个往后退步。 偌大的码头,仿佛只剩下了宽阔的江河水流轻轻拍打水面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秦鱼:“不是说上么,怎么还不上?” 这一句话激怒了户部的兵将们,哗啦啦冲上来,不过冲锋的人先用盾牌抵着上来。 其余人躲在后面,企图先冲上船再 周正看到秦鱼拔剑了。 拔得不快,起码让盾牌手到了她跟前,“攻!”身后长刀要刺出时,高高在上的手起剑落。 一剑劈在盾牌上。 沉闷一响,仿佛重达千斤。 轰隆隆一声,十几个人爬阶梯上来,又一咕噜全部滚了下去。 有一种理论叫若来千军万马,给一条河跟一座桥也可以把敌方全部磨死。 纵使千军万马,能过桥的也就那么点人。 挤着杀。 一力破万钧。 秦鱼现在就是这样,一剑劈在盾牌上,压根没用多少内力,找到共振的点,铁盾牌发出震动,那力道推动握盾者,他往后倒,挤压其他人,一个连一个就是一片倒。 骨牌效应。 一群人全倒下来了,下面一片人也齐刷刷往后退。 动静不小。 赵妈妈扶着叶柔出来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幕。 她一个人站在船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反正气势很强。 赵妈妈还是那个念头:老天不长眼啊,为什么采花贼都这么有派头! 周正暗恨自己没有调弓箭手来,但谁能想到这小鱼公子竟真的敢动手! “小鱼公子,你如此公然对抗朝廷,就不怕” 秦鱼:“你觉得我们两个谁会更倒霉?” 周正脸色一变,表情有些阴沉。 如果能抓到那人,他自然不怕,可就怕这一百人破不了秦鱼的防御,抓不到荆临侯,说法就全在相府那边。 蔺相的权势之大,帝王都恐惧,到时候硬对的话,最后他会被牺牲,上头绝对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犹豫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高声来。 “小鱼公子,你今日既亮出了名号,不知道往日的恶事认不认?!”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 四十多,青衫儒服,嘴角两撇小胡须,周正端方,像是个儒雅剑客。 这人谁来着? 秦鱼瞧着他,按照江湖规矩,他也自报家门,“在下金合道。” “阿,金合道,藏贺郡的七寸剑客,传说最接近武道大师的剑客,大师之下无败绩,找我比剑?” 金合道垂眸,握住腰上的长剑,“不,是复仇。” 复仇? 秦鱼眉心一跳,却听金合道面露仇恨,“小鱼公子洗心革面之前,恐怕也记不住自己残害过 一个叫金梨儿的姑娘吧,她被你玷污后,羞愤欲绝,上吊s了,她是我女儿。” “作为父亲,我自然是要替她讨回公道。”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也重新吊打了这个身份的不光彩。 赵妈妈扶着叶柔的手略紧了些,颇有磨牙声。 叶柔也微微皱眉。 秦鱼沉默了下,看向周正,“周大人,你我公事暂可后挪,毕竟人命为重,既是有人找我复仇,我自然要允战,你可千万不要阻拦。” 鬼才会阻拦! 周正无心阻止,自然顺势答应,他在户部,消息精通,自然知道这个金合道是何人。 这人名声可不小。 这小鱼公子可非武道大师,绝不是对手。 既然允战,又是复仇之战,谁能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