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鱼可不是爱走意识流的人,虽然她脑子里就装着一个最代表意识流的神权系统。 十天前她收拾包袱带着娇娇,乔装打扮无声无息就到了蒙古,也进入了最大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大草原好啊,空气清新嘛。 但很快娇娇就觉得空气不清新了,因为遇上了熟人。 熟人是两三个,但人家人多,少数也有几十个了,但秦鱼一向是能把其他人当空气的人物,所以目光一扫,也只对那么一两个人说话,而这第一句话没有惊疑惊慌不爽,只有勾勒眉眼清妩的一笑。 “呵,这是偶遇吗?若是偶遇,我是不是该说我们两个很有缘分?” 苏蔺本就长得天姿国色,今日穿了白衬衫,在天蓝草绿的背景下尤显得美色动人,瞧着秦鱼的时候,也比往常多了几分烟火生动,因为他说:“你能不能正经点?”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希望她正经点的时候,本身就含着一点点在意。 秦鱼就是一戏精,怎么可能不知道苏蔺待她不同,但她的反应是:“我说的是陆美人。” 陆美人?还能是哪个陆美人?苏蔺后面一身便装的陆曼丽愣了下,看了苏蔺一眼,后朝秦鱼浅浅笑,“那我该感谢秦小姐对我的与众不同?” 上海时髦精致的女人,要客套起来也是万分迷人的。 秦鱼:“让我对待与众不同的人可不多。” 陆曼丽:“包括萧小姐跟苏先生吗?” 秦鱼:“我对女人一向随便许多,对男人可不一样,男女间的风花雪月太危险了。” 陆曼丽:“你情我愿,谈何危险?” 秦鱼:“会怀孕。” 陆曼丽:“……” 当民国时玩得起的上海滩名媛遇上未来特别玩得起的老司机,话题最终还是被聊死了,苏蔺已经面无表情看着远方,而后面那些……共党的人物? 一个个面面相觑,大概没想到内部讨论后一致想要拉拢的人物是这样的——长得白净优雅,本质轻佻不正经。 秦鱼只认出一个范仲,这人依旧酸腐气,看她的眼神尤其厌恶,好像她该被拉去浸猪笼…… 苏蔺:“你该说点你真正的想法,比如看到我们在这里之后……” 秦鱼:“我心里什么想法,你不知道么?” 就算是讥讽,也总有一种调情的意味。 睨过苏蔺既无奈又冷漠的表情,陆曼丽眼里略有所思,也笑问秦鱼:“他知不知道不重要,因为不会说,我倒想知道秦小姐是什么想法……比如你现在也没想离开不是吗?” 秦鱼瞥她,“恐怕早有消息泄露我跟你们一起,然后一波一波的人都在查我的踪迹,这么大一个草原,我孤身一人随便遇上哪波人都得死,还不如跟你们这一波人有安全感对吗?我猜这个注意是苏先生出的。” 苏蔺:“萧庭韵在你身上也没少耍心机,也不见你生气。” 谁说天仙似的男人没套路的,苏蔺这一注意摆明了坑秦鱼站位,不走共党都不行,反正是洗不清了。 不过苏蔺这语气,秦鱼眯起眼,似笑非笑:“我跟她睡过一张床,你能跟她比?” 苏蔺表情一窒,陆曼丽也愣了下。 她?萧庭韵?不是听说那人有洁癖,从来不跟人肢体接触的吗? 苏蔺没想太多,只知道女人跟女人同寝很正常,可他不行,而秦鱼故意这么一提,他不免想到那晚的事情……在萧庭韵没来前,她对他也是那般。 路数,手段,无所不用。 苏蔺垂眸,“能不能比,往后几天你看着就是了。” 言外之意是秦鱼总要先留在他们这个阵营,给他时间表现。 这话没毛病。 秦鱼瞧着他,不似笑,不似怒,忽进一步,单手勾住了他的后颈,站着土坡高度在他耳边低低一句。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了…… 苏蔺对上她的眉眼,一个月不见,这个在云南雨林夜里重伤苍白的女人好像在这段时间里又修出了妖灵般的魅气,这眉眼勾勒一寸寸都是吞人的勾引。 是,她在勾引他,连呼吸都带着香气。 明知道他喜欢正正经经来,她非要如此,是要惹恼他,又笃定可以惹恼他。 男人若是轻易被一个女人惹恼,似乎也意味着被对方套牢——她要征服他吗? 苏蔺一本正经,“也希望秦小姐多多配合,毕竟时间要紧——那个地方,你知道。” “我是知道,也不介意带你们过去,但同一个世界,不同的时间,我依旧同一个要求——苏蔺,你拿什么来跟我交易?” 在不正经的时候进行最正经的交易,这是她的作风。 陆曼丽也深知这点,所以一听秦鱼点到了中心就认真了几分,但并不搭话。 苏蔺仿佛早已想到这点,也早有了答案:“你想要什么?” 草原征伐 (这个月票票上不去,预留下个月不?) “我想要的?……”秦鱼的手指点在他的脸颊,轻轻思索,也轻轻说:“三个条件吧。” 三个,这么多? 苏蔺:“现在说,还是日后你想到了再说?” 秦鱼:“自然是现在说,我们之间可没日后。” 没有日后?苏蔺皱眉,却没说什么,只等她说明。 “第一,听我的。” “第二,听我的。” “第三,还是听我的!” 你这不霸王条款吗,都听你的,这条件就等于无限制…… 后面一些人都有些不忿,范仲直接点出秦鱼的过分,秦鱼却没看他,只淡淡道:“你们这里没人有资格或者有能力指挥我。” “就算是你,苏蔺,你也不行。” 所以必须服从吗? “我可以听你的,其余人我无法保证。”苏蔺算是钻了一个小空子。 秦鱼瞥过陆曼丽,想了下,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就不必浪费时间了,一行人很快收拾东西上了车。 不过这次秦鱼坐了陆曼丽的车,没理会苏蔺。 “苏蔺已经答应了,秦小姐还生气?所以不肯坐他的车吗?”陆曼丽开着车,态度很是不错。 秦鱼:“你这车里就你一人,他那车里还有一个姓范的。” “范仲?”陆曼丽想起范仲对秦鱼的敌意,适度说:“难怪秦小姐愿意上我的车。” 因为已经判断秦鱼跟她一样是高心思的人,少说少错。 “他不重要,你真认为我是在躲避他?” 陆曼丽侧头看她一眼,瑰丽眸子有些暗意,“所以呢?” 秦鱼:“当然是想跟你拉好关系,毕竟那些人现在都听你的话。” 原来如此。 陆曼丽失笑,单手控着方向盘,单手撑着脸侧,“那我有些怕,毕竟秦小姐极擅长此道。” 秦鱼也抵着车窗,撑着侧脸,笑了笑:“那么余下几天各见本事。” 是看你们先从我这里得到想要的,卸磨杀驴,还是我想从你们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 此后,对秦鱼“委屈”跟他们搭伙,陆曼丽一句话都不提,只认真开车,偶尔谈及呼伦贝尔大草原这边的风土民情。 这个一个情商很高的女人,苏蔺答应秦鱼的要求,恐怕也是因为笃定陆曼丽个人就可以负责这个团伙的行动。 只是舍了自己的自由就得了秦鱼的帮助,这买卖不亏。 娇娇:“我觉得你亏了,明知道这个苏蔺身份虚虚实实不确定,为什么要蹚浑水,咱们自己也可以找到地方啊。” 秦鱼:“他也是盗墓门派的人。” 啊?娇娇一愣,忽然想起苏蔺是那天的神秘人,而神秘人那天扔出过一方东西…… “发丘天官?” “嗯,而且水平不下于雁北,论寻龙点穴,发丘天官跟摸金校尉是翘楚,我是半路出家的,肯定不如对方,只是他不知道墓地大概范围,所以发挥不出优势。” “所以你也是在借助他找墓穴?但不怕他卸磨杀驴吗?他那什么口头协议也不顶用,你们凡间不都说男人的话可信,母猪都能上树!” “不怕。” “为什么?” “他喜欢我。” “……所以你有恃无恐?” “不,只是在想最后如果他跟萧庭韵争起来,我该帮谁……” “……” 娇娇瘪嘴,讽刺她:乍一听,我以为是他们两个打起来,你到底该选谁。 秦鱼:“其实按道理说,母猪也是可以上树的,因为胖成母猪一样的你,不是很擅长爬树吗?” 娇娇:再见~ ———————— 半天后,车子都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土地泥泞,已经不适宜开车了,只能骑马或者步行。 “最好明天能找当地人借马。” 呼伦贝尔太大了,相当于山东跟江苏的总和,如果车子绕路,时间很废,可直线行走也会遇上沼泽跟针叶林,骑马是最适宜的。 秦鱼的指导是不断变化的,他们只能听话,反正也没什么埋怨就是了,毕竟秦鱼也没必要带他们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