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极……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周元瑢轻声问,他的声音在打颤,他自己却没有觉察到,只是在撩起魏玄极脸颊上垂落的碎发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连一缕头发都捉不住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胜过魏玄极?魏玄极的武力值没有人比周元瑢更清楚,能把他打成这样的,只有一个人。
周元瑢的目光移向他胸口上那把牛角尖刀。
他咬住了自己的手。
那把刀……是周泰的。
他没见周泰用过,可是,周泰每天都会擦拭它,就像对待自己的老友一般,周元瑢不喜欢那把刀的形状,因为它的尖端有一道凶戾无比的回钩,侧面还有放血槽,这般张牙舞爪的形状,分明就是在说,它是一柄出手就要人性命的凶器。
周泰不是一个轻易表露情绪的人,可是,在看到周元瑢面露厌恶之色时,他却为自己的“老友”辩驳起来。
“你不要看它表面上凶,其实它很聪明,会辨明谁是该杀的敌人,谁是迫不得已刀剑相向的朋友。”
“朋友?”周元瑢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对朋友出刀?”
“有时候,出于一些不得不如此的缘故,是会对朋友出刀的,”周泰笑着,笑容中却带着沧桑和无奈,“但是又不希望他们死,这件老伙伴,就会来帮我的忙了。”
周元瑢迷惑不解,想来这刀这样凶悍,哪个朋友能在它刀下逃得性命?倒不如换上普通的匕首,存活率还高一点。
现在,这柄牛角尖刀,就插在魏玄极的胸口,心脏之上的位置,魏玄极的一只手始终扶着那个位置,他的手上满是血,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手。
是因为太疼了吗,还是,知道这刀不能**,一旦**,他就会死。
是的,魏玄极还没死,周元瑢为他拨去脸上的碎发时,感觉到他轻轻的呼吸,划过他的手心,就像被微风吹起的羽毛一样轻微,随时都会消失无痕。
一想到这羽毛一样轻微的呼吸,在两个时辰以前,还是温热的、深长的、健康无比的气息,那个时候的魏玄极还能好好地跟他说话——也许是最后一次好好地跟他说话了——周元瑢便感到心如刀绞。
他不得不咬住自己的手,克制住快要从喉咙里流出来的痛苦,时刻提醒自己,太医还没来,你不能先自己崩溃了,你还要照顾人……
不知不觉间,眼泪流满脸庞,泪水顺着手背侧面流下去,一直流进袖管里。
你明明答应我,不会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牺牲自己。
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的么?
热泪“啪嗒”掉在木制的床沿上,发出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青年低垂的睫毛抖了抖,向上抬起。
乌黑的眼瞳露出来,直视上方,之后缓缓转动,落在床边。
“元瑢哥哥。”魏玄极轻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