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慈沉默着从车后走出,故作轻松姿态,对崔迎之笑了笑,说:“刚才帮子珩搭了把手,顺手放后边了。”
点到为止。
其余事情一概不提。
崔迎之平日里习惯了装聋作哑,实质上却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刚经历亲人逝去,这段时日又正是敏感的时候。
她显然不信。
屈慈只好妥协:“好吧。可能确实出了点儿小问题。”
崔迎之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小问题。
因为而后行路两日,屈慈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连煤球都忘了喂。
崔迎之拉着屈慈找到了邹济头上,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睡梦中被摇醒的邹济给屈慈把了脉,斟酌片刻,捋了捋他那打理整齐的白髯,轻快道:“问题不大,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积存在体内还没彻底消掉,这段时间脑子会不太好,容易忘事儿,可能还会临时失个忆什么的。等药效过了就好了。”
这还叫问题不大?
崔迎之深吸一口气,强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那什么时候能好转?”
“呃,这个么,短则一月,长则一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给他喂过些什么东西,不好说啊。”邹济拿捏不准。
崔迎之的表情就差把“庸医”这两个字挂脸上了。
邹济见状,愤愤道:“老头子我虽然是个平平无奇的神医。但你不能真把我当神仙使吧?”
眼看着两人还要再说,争执之势愈显,屈慈赶忙打断,把崔迎之领回车厢外。
崔迎之近来本就心绪不平。
事情生得突然,又没有缓冲的时间,更是叫她静不下来。
而后几日情况愈发严重,她常常一整日都睡不满两个时辰,喝了邹济开的药才能勉强入眠。
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又一日,天要破晓,一行人正临时扎据在山林间休憩,屈慈从睡梦中转醒时,崔迎之正蹲在篝火边,无所事事地用树枝扒拉着那一团火焰。树枝的前端被燃得焦黑,她显然已经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了。
靠着枯树,坐在篝火另一侧的邹济和子珩还在熟睡。
火星噼里啪啦地跳跃飞溅,身侧阴影投落其上,衬得黯淡的火光明亮。
崔迎之从空白思绪中回神,注意到屈慈走至她身旁,没有再多的动静。
她依旧抱膝蹲着,抬头,与刚好垂首望她的屈慈迎目光相接。顿了顿,她一如往常般向他确认:“早上好,你还记得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