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得胆怯,退缩,妄图在每一段关系里寻得一个能随时抽身的位置。
可身当俗世俗人,人情冷暖常伴身侧,情之一字实在无法完全撇开,也没法受控。
就像她不可能对周遭邻里们的难事冷眼旁观,如今又轮到屈慈。
崔迎之终是叹息。
悄悄往边界试探着迈出了半步。
她略微推开屈慈,抬首对上他的眼:
“好吧,给你个当姘头的机会。”
“提前说好,我随时可能会反悔。有异议也不准。”
犹豫,退却,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仍然盘桓于心扉。
能说出口已然不易。
崔迎之决定容许自己的胆怯,静待屈慈的答复。
屈慈只是凝神望她,突然道:“我们去街上转转?”
话题转换得太过猝不及防,仿佛上一瞬还在恨海情天下一瞬就要种田归隐,崔迎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然和屈慈一道走在街上。
这并不是多大的城镇,相比下洛更是冷清,街面上人流稀疏,多是老者与幼童,见不到多少青年人。
崔迎之被屈慈牵着手腕漫步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段,这才终于回神,问他:“拉我来街上做什么?”
屈慈对自己的新身份接受良好,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我一个当姘头的拉你上街多正常。”
言谈间,偶然路过一对少见的中年男女,许是听及这话,不由侧目,向他们二人投以打量的视线。
崔迎之被看得略有些尴尬,拽住屈慈袖口,咬牙低声道:“这是什么很光彩的身份吗?你小点儿声。”
屈慈回头,冲着她笑:“那我这不是在努力把这个不光彩的身份转换成个光彩点儿的吗?”
又走一段,屈慈终于在一间木匠铺前止步,带着崔迎之一道进门。
崔迎之不知道屈慈打得什么主意,在狭小的木匠铺内自个儿转了一圈,一回身就见屈慈已然问人买了跟用以做起居用具的毛竹,挥着刀开始削起来了。
他那刀往日都用来捅人,被磨得利得骇人,这会儿却干着木匠活,也不嫌小材大用。
屈慈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一长截毛竹处理完毕,旋即又从内袋里取出一截银线——崔迎之认出来那是之前她抢来的那把木弓上拆下来的。
他将弓弦固定好,弓身姑且算是做完。他试着拉了两下确认没有问题,便将其递给崔迎之:“试试?”
崔迎之接过那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