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屋里,付东缘已经把周劲的水和粮放进了麻布口袋,并用麻绳系上。
换洗的衣物是昨天就收拾好了的,周劲背在背上,然后同家里的三个道别:“外头黑,你们在屋里吃饼吧,别出去了。”
意思是不用送他。
付东缘送他到屋门处,仰着头嘱咐:“外头黑,你路上要小心。”
周劲:“嗯。”
小楼也说:“哥你安心去赚钱,我会照顾家里的。”
周劲摸着弟弟的脑袋,说:“好。”
二狗:“汪汪!”意思是它这道防线也很坚固。
周劲眉目柔和地看了二狗一眼。
月光如水,周劲离开家门,朝远处黑黝黝的山峦走去。
下了坡,上了村中的大路,周劲回了一次头。
明明嘱咐他们不要出来了,哥儿还是带着小楼和二狗在院子口子那目送他离去。
周劲望了一眼,回过身,闷住脑袋往前走。
才离开家,他就已经开始思念家里的一切了。
如哥儿所说,割麦打麦是一件辛苦事。给别人做帮工,主顾家既是付了工钱,那就要不遗余力地干。
晚上,吃过了晚饭,可以回棚屋休息了,周劲几乎累瘫在床板上。
同间棚屋,能像他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已经不多了,多数都已熟睡,鼾声四起。
周劲也想快些入睡,睡了身子才能恢复,明日还能使出这样的气力。
可越这么想他就越睡不着。
转念,想哥儿。
想哥儿靠在他肩上的感觉,想着哥儿亲他、哄他睡觉的模样。
事实是,越想越难入睡,不如昨晚那般顺畅。
不仅是唱歌的哥儿钻出来了,连做饭的、洗衣的、挖笋的、采菌子的……通通都钻了出来,挤在周劲的脑袋里。
周劲眼前浮现出四个月来他和哥儿经历的种种。
从第一日第一眼开始想起。
实在想哥儿想得紧,周劲从床板上起身,只身来到了屋子外头。
在马家牌坊式的大门下,周劲找了个边角,坐下。
顶上有灯笼,底下也是亮的,周劲从怀里掏出一张被自己折了几折的纸。
将纸小心翼翼地摊开,平铺在自己手上,周劲目光柔和地扫着纸上的字。
上头的字是一对对的,字形重复。周劲逐对看过,目光会在一对字上停留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