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我不像女孩子。”班澜道。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如果她也有温黙吟那样良好的生长环境,能有保护她不受欺负的空山暗卫,能有疼她爱她如岑寂这般的痴心情人,她也会懂得什么是娴静文雅,知书达理。可是她没有说。班澜平生最不相信的,就是“如果”。岑寂忽然想起了温黙吟,这辈子唯一让他动过心的温婉女子。班澜觉得岑寂的侧影变得模糊起来。她努力睁了睁眼,眼中的岑寂摇摇晃晃。班澜一把抓住岑寂的肩膀,“你别晃啊。”“……”岑寂看了看左右微微摇摆的班澜,那样子像被轻推了一把的不倒翁。班澜长长叹了口气,“好像师哥们从来没说过女孩子应该如何如何啊?”鱼目谷的卫骊是出了名的不管束弟子,才教出班澜这种披着女孩面皮的纯小子。岑寂对自己的分析很满意,不禁勾了勾唇角,只是细微的无法察觉。“岑寂。”班澜蓦地张口。岑寂侧目。班澜表情变得很委屈,“我喜欢上你了。”喜欢我你委屈什么?岑寂想了想,又把这话塞回肚子里去了。岑寂看着班澜,想了想,道:“我不喜欢你。”班澜撅嘴道:“你太直接了。”岑寂道:“你不需要委婉。”班澜呆了呆,半晌后,黯然一笑,“你一定很爱我师姐的。”岑寂挑眉道:“你知道?”班澜将那小坛子酒放在桌上滚来滚去,道:“我当然知道。”岑寂点头,“那就好。”班澜由衷道:“师姐很好。”岑寂难得温柔一笑,“嗯。”班澜看着岑寂棱角分明的侧脸,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温黙吟,是她永远翻不过的山。班澜推开酒坛站了起来,她堆了一脸笑意,“做个好梦吧岑寂。我走了。谢谢你陪我聊天。”岑寂抬头,“你去哪?”班澜道:“困了,去睡觉。”岑寂疑惑道:“不是没有空房了吗?”班澜一耸肩,“诶,我骗你的。”何必离开酒店的时候,老古才睡起,他从房门走出,呲了一口黄牙冲班澜笑,着实叫班澜闪着了眼。老古上前亲切的打招呼:“班姑娘,昨天还睡的踏实啊?我这喝的到现在头还疼啊!”班澜呵呵笑道:“谁叫你掺着乱喝,当然会头痛了。”老古哈哈大笑:“难得遇见行家,当然要好好讨教下喝酒的门道,不然我这老脸可没多少能丢啊!”班澜道:“喝酒图的是痛快,自己喝的高兴便好,管他丢人不丢人呢。”老古接道:“不过班姑娘你也别怪我这粗人太直接,以后别在你那心上人面前喝酒,我见他昨天很不高兴呢。”班澜道:“他不高兴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太吵。”老古愣了愣,见班澜收拾好东西要离开,身后的岑寂一直不发一言,便嘱咐了两句,与班澜挥手道别。岑寂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因为他也很好奇,两人是怎么从拔剑怒张到对酒当歌的。去找翟欢的路上,班澜忽道:“你就当我是块会说话的石头吧。”“嗯?”班澜望望天,道:“空山岭的传闻,难道你没有听过吗?”*******翟欢打着呵欠从屋里走出,一看又是班澜和岑寂,张口道:“何必呢?”岑寂抑制住动粗的冲动,“……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们也不愿意叨扰你。”翟欢瞅了瞅班澜,道:“噢,敢情昨儿个让这丫头搅黄了事儿,忘给你说了。难怪你一脸想抡胳膊的模样。”班澜只把他的话当成饭后的饱嗝,出个气儿罢了。翟欢见班澜把眼神挪到别处,呵呵道:“何必欠我银子不还,正好你俩去帮我讨了。”岑寂蹙眉半晌,才道:“何必……是人?”翟欢翻了翻眼。岑寂问道:“他欠你多少,我替他还了。”翟欢哼道:“我就要去拔他那铁公鸡的毛,干卿甚事?”岑寂略一沉默,道:“那何必,现在何处?”翟欢这次倒没为难他,“畅春苑。”岑寂沉默。畅春苑是最大的青楼。也就是说,那何必八成是个青楼女子。正想着是不是假装去讨债,再自己掏钱帮那个何必还了。翟欢突然道:“银子讨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把人也带回来吧。”岑寂只有彻底服从。他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跟在他身后的班澜蓦地开口:“我说姓翟的,人家到底欠了你多少银子?”翟欢又困了,边打呵欠边道:“三两。”*******找到何必的时候,他正在跳舞。班澜两手一抱,“翟欢的口味很特殊。”岑寂知道她指的什么。无论是熊三娘,抑或是何必,皆是倾国倾城的……男人。何必舞跳得很好,所以他正带着一群同样舞跳得很好的男人,和着一曲《蝶恋花》,袅袅腾挪着。岑寂看了一阵,见那舞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他按捺不住,出手了。银子他出,人他抢,这样总可以了吧?岑寂如此想着,手却在碰到何必衣袂的一瞬,何必消失了。一个会武功又跳舞好看的人,轻功一定是赏心悦目的。何必就是这样的人。班澜搬过身旁的凳子,坐下后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看那两人过招。岑寂抓不走何必,何必也奈何不了岑寂。见两人拆了七八十招还未收手,班澜扭头,对一个练舞的男倌道:“去沏壶茶,他们打累了自然要喝的。”男倌乖巧的下去沏茶了,班澜笑着点点头道:“比岑寂乖多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岑寂边打边问。“不跟。”何必淡淡道。“三两银子我替你还了就是。”岑寂有些不耐烦。何必突然收手,跳到七步之外,道:“今儿一小倌儿风寒,你替了他,我就随你去。”岑寂忽觉一阵恶寒。班澜笑倒在一旁。岑寂指着班澜道:“她可不可以?”何必摇头道:“清一色男倌,怎么能留一个女子?”岑寂脱口道:“她哪里像女子?”班澜笑意全失,冷冷地看着岑寂。何必看向班澜,眼神意味不明。班澜忽然发现,如果让熊三娘与何必站在一起的话,她倒更相信熊三娘能跳得一曲好舞。因为何必不跳舞的时候,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班澜看着何必站在那里,风姿俊逸,神清气爽。她丢开手里的一把瓜子。她有些无奈。她发现不论漂亮如熊三娘,俊逸如何必,她还是只喜欢岑寂清癯的侧脸,喜欢他鬓角几根不羁的乱发,喜欢他不大却深邃有神的眼睛,喜欢他身上散发出的沉默气息。就像……就像一把重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