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光线不好,他专注看着前方, 她偷偷打量他。
这段时间他似乎瘦了,下巴的棱角比以往更锋利了。
忽然, 他似有所感地看过来, 抓她一个正着:“看什么呢?”
“没什么。”她错开视线。
他笑了:“车里就咱们俩,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
谢一菲不接他这话,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们这是去哪?看着前面连个路灯都没有,不会不安全吧?”
“现在才担心这个, 晚了吧?”
片刻后,车子停在接近山顶的一处平整空地上。
谢一菲打量着车窗外,什么都没有。
“我们来这干什么?”
秦铮没有回答她, 只是催她下车。
推开车门,冷酷的山风像无数钢针, 穿透她不算太厚实的衣服,将她吹透了。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有点埋怨他, 但当她站在车外时,那埋怨变成了惊叹,刚才她问的那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她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这座她生活了十年的城市。此时的它像一只巨兽俯在山脚下,明亮的灯火连成一条条金色的线,像兽的血管,蕴含着力量,透着勃勃生机。夜空中繁星点点,那亦是力量的象征,和地上巨兽的血脉在天际相交,将漆黑的夜幕撕裂。
“好美啊!”她忍不住感慨。
“是啊,我以前常来。”说着他脱下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想说不用了,因为把大衣给了她,他身上就只剩下一件羊绒衫了。
但他却不容拒绝地替她把大衣前襟紧了紧。
他说:“就一会儿,我没事。”
她也就不再说什么,贪婪感受着他留在衣服上的体温。
她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有一次走错了路就找到这里了。那天也是晚上,白天忙了一天诸事不顺,到这里的时候车也快没油了,本来很烦躁,但看到了这一幕,忽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是什么?”
“有的时候,我觉得走错的路未必是错的,那个岔路口的存在可能就是带我去看另一番风景。有时候遇到的困境也并非只是困境,可能是一个契机或是转机。”
谢一菲琢磨着他的这番话,琢磨着那个迷惑了他的岔路口和那个困住他的困境究竟是什么。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就看到顾逸的名字跳动在屏幕上。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多半是拜年,但因为身边有秦铮,她不免有点心虚。
秦铮应该也看到了,明知故问:“怎么不接?”
不接更显得她心虚,她只好接通。
顾逸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在空寂的山中非常清晰。